吞咽的回声 |
| 时间：2025-04-10 15:52:14 来源： 作者： |
诊室里飘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林夏盯着沙发扶手上的裂纹，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对面的夏医生正在往瓷杯里续茶，热气在两人之间织成薄雾。
"上周三在茶水间，王姐突然问我是不是感冒了。"林夏盯着杯中的茶叶沉浮，喉结不受控地滚动，"她听见我吞口水的声音，其实那天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想让对面工位的小陈发现你紧张？"夏医生推过纸巾盒，林夏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已经攥出细密的汗。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思绪。
记忆突然闪回入职第一天。玻璃幕墙折射着刺目的阳光，当她抬头撞见对面工位的小陈递来报表，喉间的唾液突然泛滥成灾。从那天起，吞咽声成了随身携带的警报器——会议桌前，食堂窗口，甚至电梯里的陌生人侧目，都能让唾液腺疯狂工作。
"您说过要'顺其自然'。"林夏扯松领口，"可当二十双眼睛盯着我时，吞口水的声音就像有人在敲锣。"
夏医生转动着钢笔，金属笔帽折射的光斑在墙上晃出涟漪："还记得你学骑车时的情形吗？越是盯着地上的裂缝，车轮就越容易陷进去。"他抽出一张白纸，用钢笔在中央点了个黑点，"现在试着盯着黑点以外的地方写字。"
林夏握笔的手在发抖，墨迹在"今天天气"几个字上洇开。但当她强迫视线扫过纸面边缘，那些跳动的黑点竟真的模糊成背景。
"强迫症就像这个黑点。"夏医生指着纸上扭曲的字迹，"你越想擦掉它，周围的空白反而显得更脏。试试把'吞口水'当成呼吸——公交车报站时在呼吸，领导训话时在呼吸，此刻我们对话时也在呼吸。"
暮色漫进诊室时，林夏发现自己已经半小时没注意唾液的事。临走前，夏医生递来个随身镜："明天上班路上，对着镜子练习'带着症状生活'。就像带着钥匙和手机那样自然。"
地铁玻璃映出林夏的倒影，她故意吞咽了两次。对面的乘客低头刷着手机，没人抬头。当她开始数地铁报站的间隔，唾液竟奇迹般地安静下来。
三个月后的复诊，林夏带来了新的烦恼："现在吞口水已经不困扰我了，但..."她笑着摇头，"我发现自己会盯着同事泡茶的手势看，总觉得水温差两度就是不对。"
夏医生推过刚泡好的红茶，茶汤里的金圈缓缓荡漾："看来这次我们要聊聊'完美主义这只新纸老虎了？"窗外的梧桐已抽出新芽，风过时沙沙声里，多了几分春天的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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