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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学的心理咨询案例

时间:2025-07-05 21:28:40  来源:  作者:

来访者:陈默(化名),男,15岁,初中三年级学生。
日期:2000年X月X日 初诊
初诊的日子,记得是个初秋的下午,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陈默是被他母亲硬拉着进来的,母亲姓李,四十出头,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虑和疲惫。她絮絮叨叨地向我描述着陈默的“反常”:原本还算乖巧的儿子,最近半年突然变得沉默寡言,每天早上死活不愿意起床,磨蹭到最后一刻才才肯出门,放学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吃得很少。最让她揪心的是,他开始频繁地请假,找各种理由不去学校,最后干脆说什么也不肯踏进校门了。
我安抚了李女士几句,让她先出去,让陈默和我单独谈谈。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陈默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顶,像个蚕蛹。他几乎不看人,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的缝隙。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偶尔发出的、极轻微的呼吸声。
“陈默,你愿意和我聊聊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没有压力。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
“听说,你最近不太想去学校,是吗?”我接着问,语气放得更缓。
又是一阵沉默。他抬起头,飞快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防备,像一只受惊的小兽。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去,声音细若蚊蝇:“没什么好去的。”
“是吗?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觉得没什么好去的呢?”我耐心地引导。
“都是些虚伪的人。”他终于吐露了第一句实质性内容,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小石子一样,敲在我的心上。
“哦?虚伪的人?”我重复他的话,试图让他展开。
“对,虚伪。”他终于抬起头,虽然眼神依旧躲闪,但这次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他们表面上跟你笑,跟你说话,好像跟你很熟,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嘲笑你呢。”
“能举个例子吗?你是指发生过什么事情,让你觉得他们是虚伪的,并且嘲笑你呢?”我追问。
他又低下头,手指抠得更用力了。“没什么例子……反正就是感觉。他们笑的时候,我总觉得那笑里有东西,不是真的。”
“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继续温和地探问。
“大概……上个学期吧。”他犹豫了一下,“有一次,我回答问题错了,有几个同学就笑起来。后来,我发现他们看我的时候,眼神有点怪……”
“你能具体描述一下那种‘怪’的眼神吗?”
“就是……好像在说‘看吧,我早就知道他不行’那种。”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明显的委屈和愤怒,“后来,我做什么事都觉得他们是在嘲笑我。跟他们说话,也觉得他们不是真心的。”
“所以,你觉得学校里的人际交往都是虚伪的,充满了嘲笑,对吗?”
他用力点头,眼圈微微泛红。
“这种感觉一定让你很难受。”
“嗯。”他小声回答。
“因为这种感觉,所以你就不想去学校了,是吗?”
“嗯。”他又点点头。
第一次咨询就在这种缓慢而艰难的问答中结束了。陈默几乎没说多少话,但他的状态,他的眼神,他的防御,都清晰地传递给我一个信息:这个孩子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对周围的世界,尤其是人际世界,充满了不信任和恐惧。
送走母子俩,我坐在诊室里,看着窗外渐浓的秋色,心里五味杂陈。这是一个典型的因社交挫败感引发的心理问题。同学的无心嘲笑,或者说是带着青春期特有的、有时不太成熟的玩笑意味的议论,被敏感的陈默放大了,内化了。他开始用一种偏执的眼光去看待周围的一切,觉得处处是陷阱,人人是虚伪的。这种认知一旦形成,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最终导致他完全退缩,拒绝进入那个让他感到不适的环境。
接下来的几次咨询,我尝试用一些认知行为疗法(CBT)的技巧,帮助陈默识别和挑战他头脑中那些自动化、负面的想法。比如,我会问他:“每次同学笑,就一定是在嘲笑你吗?有没有其他可能性?”他会回答:“没有,肯定就是嘲笑我。”
“那他们看你的时候,眼神‘怪’,就一定是在鄙视你吗?有没有可能是其他原因?比如,他们自己也有点紧张?或者,他们只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不可能,他们就是那样。”
每次挑战,他都很难接受其他的可能性。他的信念体系已经非常牢固,像一道坚固的城墙,将他自己也困在了里面。我知道,要打破这道墙,不能靠蛮力,只能靠耐心和技巧,一点点地寻找缝隙,一点点地渗透。
有一次,我让他做“想法记录”。每次他感到被嘲笑或者觉得别人虚伪时,就记录下当时的情境、他的想法、他的情绪以及他的行为反应。刚开始他很不情愿,觉得这是在浪费他的时间,他早就知道一切了。但在我坚持下,他还是开始尝试。
第二次记录是这样的:
情境:课间,和同桌说话,一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学走过,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想法:他肯定觉得我刚才说的话很傻,在嘲笑我。
情绪:尴尬,愤怒,想冲他吼。
行为:沉默,低头,不再和同桌说话。
我拿到记录,没有直接反驳他的想法,而是问:“除了‘他肯定觉得我傻,在嘲笑我’这个想法,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他想了半天,说:“也许……他只是没看到我在说话?”
“有可能吗?”
“……有可能。”
“还有呢?”
“……也许他走得太快,没来得及打招呼?”
“也有可能。还有吗?”
他想了想,摇摇头。
“那我们看看,如果这三种可能性都存在,你觉得哪种发生的概率最大?”
他犹豫了:“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们不需要知道绝对的概率。只是看看,除了‘嘲笑我’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解释。你觉得‘没看到我在说话’这个解释,听起来合理吗?”
“……合理吧。”
“那‘走得太快没打招呼’呢?”
“也合理。”
“好。那下次遇到类似情况,你除了想到‘他嘲笑我’,能不能也试着想一想‘也许他没看到’或者‘也许他走得太快’?”
他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情愿。
我知道,改变一个根深蒂固的认知模式,不是一两次就能完成的。这需要时间,需要反复的练习,需要他自己内在力量的生发。
在接下来的咨询中,我逐渐引入了暴露疗法的一些元素,但非常缓慢和温和。不是让他立刻回到学校,而是先从安全的想象开始。我让他想象自己在学校走廊里走,想象看到那些曾经让他觉得“眼神怪异”的同学,然后观察自己内心的反应。一开始,他的心跳会加速,手心出汗,呼吸急促。我教他做深呼吸,帮助他平复情绪,然后鼓励他继续想象,观察那些负面想法是如何出现的,又是如何影响他的情绪和身体的。
这个过程很痛苦,对他来说,每一次想象都像是在揭开一个未愈合的伤口。但他坚持下来了。慢慢地,他告诉我,想象的时候,虽然还是会紧张,但好像没有那么强烈了,而且,他开始能够识别出那些负面想法,并意识到“这只是我的想象,不一定是真的”。
大约过了两个月,陈默的状态有了一些微小的改善。他不再像最初那样完全拒绝交流,偶尔会主动说一两句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虽然语气依旧平淡,但不再完全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开始接受我的建议,尝试在家里做一些“社交练习”,比如,故意和家人多说几句话,或者看一部有较多对话的电影,观察角色的互动。
又过了两个月,我们开始讨论“重返学校”的可能性。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场巨大的考验。每次提到学校,他的身体都会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夏医生,我真的能回去吗?”他问,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我相信你可以。当然,不是一下子就完全恢复正常,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来。”我温和地说,“比如,先试着去学校,但不一定上课,就在校门口待一会儿,或者去操场走走,看看同学,看看老师,然后再回家。”
他咬着嘴唇,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你可以想一想,回去之后,最让你害怕的是什么?”
他想了很久,说:“怕他们还是笑我,还是用怪眼神看我。”
“那如果我们能做到,让你回去的时候,即使他们真的有那样的表情,你也能不那么害怕,甚至能平静地走开,你会愿意尝试吗?”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陪着他,他母亲也开车送他到学校附近。我们并没有直接走进学校,而是在校门口的公园里坐了一会儿。他看起来很紧张,双手紧紧握着,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我让他观察自己的身体反应,然后做几次深呼吸。过了一会儿,他似乎稍微平静了一些。
“我们试着走到校门口,看看里面,然后马上回来,怎么样?”我提议。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我们走到校门口,隔着铁门往里看。校园里很安静,有几个学生在操场上打篮球,有几个在教室门口张望。陈默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身体微微发抖。
“看到什么了?”我轻声问。
“……没什么。”他低声说。
“真的没什么吗?有没有看到什么让你觉得‘他们都在看我’或者‘他们都在嘲笑我’的画面?”
他摇摇头:“没有……就是……感觉心怦怦跳。”
“没关系,这是正常的。我们站一会儿,看看还能看到什么。”
我们站了大概十分钟,除了日常的校园景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然后,我们转身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陈默一直沉默。直到快到家了,他才小声说:“其实……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非常微小的一步。但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突破了。他开始能够区分“想象中的恐惧”和“现实中的情境”,并且发现,现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接下来的几周,我们循序渐进。他开始尝试在校门口多待一会儿,然后,尝试走进学校,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里待几分钟,再出来。每次尝试,我们都事先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让他识别可能出现的恐惧想法,并练习用新的、更现实的想法来替代它们。比如,当他又想到“他们肯定在嘲笑我”时,我鼓励他问自己:“证据是什么?有没有其他解释?即使他们真的在看我,就一定是嘲笑吗?即使真的是嘲笑,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过程充满了反复。有时他会进展顺利,有时又会因为某些偶然的触发事件(比如遇到一个曾经嘲笑过他的同学)而退步,变得沉默寡言,甚至拒绝再尝试。每当这时,我都不会责备他,而是陪着他一起分析这次挫折的原因,重新调整计划,鼓励他不要放弃。
大约又过了两个月,陈默终于迈出了真正关键的一步——他同意尝试去学校上半天课。那天早上,他比平时起得早,虽然依旧紧张,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决心。他母亲送他去学校,我则约好下午三点在学校门口等他。
中午,他母亲给我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惊喜:“夏医生,他他他……他上午去上课了!虽然只上了一上午,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座位上没说话,但……他去了!”
下午三点,我看见陈默在校门口等我,他看起来很疲惫,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是平静的。他主动跟我打了招呼,虽然声音依旧不大。
“感觉怎么样?”我问他。
他叹了口气:“很难受……看到他们,还是有点怕……但……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嗯,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你做到了,陈默。”
他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羞涩的笑容。
从那以后,陈默的复学之路虽然仍有波折,但总体上是顺利的。他开始尝试和同桌说几句话,开始参加一些他不那么害怕的集体活动,开始慢慢重建他对人际交往的信任。他不再认为所有人都是虚伪的,开始能够区分哪些人是真诚的,哪些人可能只是出于礼貌或习惯。他的人际交往圈子依旧不大,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因为害怕被嘲笑而完全封闭自己。
最后一次咨询,是在他顺利升入高中后不久。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了,穿着整洁的校服,脸上带着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淡淡的青涩和自信。他告诉我,虽然有时还是会感到紧张,尤其是在面对不熟悉的人时,但他已经能够应付了。他交到了几个可以聊得来的朋友,虽然不多,但足够了。
“夏医生,谢谢你。”他认真地说,“以前我觉得学校是一个可怕的地方,现在……我觉得,好像也还行。”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不客气,陈默。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嗯。”他点点头,站起身,“我该走了。”
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而放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我心中充满了感慨。心理医生的工作,很多时候就像这样,看着一个被阴影笼罩的生命,一点点地挣脱束缚,重新拥抱阳光。这个过程缓慢而艰辛,但每一点微小的进步,都足以让人感到欣慰和满足。
我回到诊室,在陈默的档案上,郑重地写下了:来访者陈默,经过约半年以认知行为疗法(CBT)和系统脱敏为主要方向的咨询,成功克服了因同学嘲笑引发的对人际交往的恐惧和厌恶感,重新适应学校生活。案例表明,对于青少年因社交挫败引发的严重退缩行为,通过引导其识别和修正认知偏差,逐步暴露于引发焦虑的情境,并教授社交技能和自我关怀策略,可有效促进其社会功能的恢复。
合上档案,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桌面上,暖洋洋的。又是一个普通的下午,但对于陈默来说,这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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