辑2爱的故事:在暗巷尽头相逢(2)
这算是报应吗?这么严重的病情……
那个声音,让她打了个寒颤。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好像扼在她脖子上的一双手,始终企图左右她的一切。
只要老太太比平常清醒些,护士们都说她只是回光返照。不过,老太太的生命力似乎比任何专业人士预言的来得坚强。清醒时间超乎寻常。只要她有意识,就不停地呼唤身边的护士,找庄医师来,帮她做手术,让她看清楚。
"状况已经很糟了,她没有多久可活,你要帮她做眼科手术?"廖老太太的主治医师江存恩说。
"能看清一刻是一刻。"庄静说。
"没有这样的案例。病人的家属应该会觉得很奇怪吧,帮一个濒死的病人动眼科手术。"江存恩挑了挑眉毛,说:"万一死在手术台上,那可是第一个因为开白内障而死的案例。"
不管什么时候,江存恩都有一种奇妙的幽默感。这或许是庄静一直那么喜欢他的原因。
十年了。她只有他一个男人。他算是她的前辈,从二十出头开始,他就是她生命里唯一的一抹明亮色彩。
这样的爱情并不公平。他一直有个家,而她,只是孤单一个人。她习惯了,总说一个人也很好,虽然所有的团圆节日却显得分外难熬。
她未曾因此争吵。有婚姻又如何呢?她总会想,像自己的家庭,父母也结了婚,生了孩子,破碎时仍那么不堪。
"我会小心。"庄静说:"生命再短,总还可以完成最后一个愿望。"
"你真有慈悲心。"小小的休息室虽然关着门,但到底还是公共场所,他小心谨慎地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肩。
"没关系,你要怎样就怎样,我支持你。因为是你。"
他笑起来两个酒窝很深,那是他身上唯一还留着童稚之气的地方。谁都说他一脸聪明,很会讲好听话。虽然外貌并不特别英俊,已经快五十岁了,他还是认为自己很有魅力,是那种走过镜子前还会停下来,故意挤出一个迷人微笑、打量自己的那种男人。
"嗯,去看看门有没有锁好。"他用一种半带命令半带安抚的语气这么说。
他的手揽住她的腰,顺势往下滑,撩起她的上衣,往上溜进她的胸罩里。这是他惯用的暗示法。
他没有看出她心事重重。笑道:"来,我们别想那么多,来轻松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拒绝他。她从来没有拒绝过他。
虽然是他主动追求她,但应该说,她早就暗暗喜欢他了。那时她只是一个安静、单纯而瘦弱的菜鸟,而他本来就是这里最受欢迎的医生之一。他所到之处,都有笑声,就算是在碰到最棘手的病例,就算是历时八个小时的马拉松手术之后,他仍然笑得出来。
笑,她最向往的东西。
她只迟疑了一下,她乖乖走到门口,看看门有没有锁好。
"来,我的小乖。"他把她抱在怀里。"只有我知道你充满了女人味。"
她喜欢拥抱所带来的感觉。在拥抱中,她的身体变得更轻了,像细细的羽毛飞进蓝天里,被暖暖的阳光融化,让她忘记自己的身体是那么冰冷且孤独。
庄静自觉像是个冷宫嫔妃,总是等着他的垂怜。本来,至少每个月,他会"传"她到办公室里帮他整理一下病患数据,在这小空间里幽会。不过这几个月来,他似乎有许多繁忙公事,好像忘了她这个冷宫的存在似的。
半夜里,一个人的时候,她老是渴望和他在一起,虽然这个时候,她很犹豫。
"太亮了,"她说:"我去把窗帘拉好。"
"你还是很害羞……有什么关系……看不到的……"他拉住她,在她耳边重重地喘着气。
她闭起了眼睛,准备把现实一切抛在脑后时--电话响了,是他的。
"王八蛋,谁打给我,不要理他。"江存恩诅咒了一声。
"说不定有紧急手术……"庄静说。
"我们这一科,哪有什么紧急手术,慢一点也不会送命……现在是午休时间耶--"虽然这么咕哝着,江存恩还是接了电话。
她听到他的声音沉重起来,应着:"嗯,嗯,嗯,我在忙……嗯……好,马上来。"
是他的老婆打来的吗?不像。如果是他太太打来的,他的声音会更威严些。
他挂掉电话后,脸色忽然变得阴沉了。一手轻拍着怀里的她,说:"抱歉,又有公事,想喘口气真难……"
几秒钟后,外头有人猛烈地敲门:"江医师在里面吗?江医师……"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外头凄厉地大喊。应该是江存恩身边的小护士小朵吧。嗓门很大的女护士,才二十岁。
"怎么办?"庄静慌张到差点把工作袍穿反了。
"江医师!你在里头吧--"外头还在大嚷。
"没关系,我出去就好。你先在洗手间躲一下。是……院长派来找我的。"
他离开后,庄静果真在洗手间呆坐。
辑2爱的故事:在暗巷尽头相逢(3)
回想这些年,她觉得自己好荒谬,而荒谬的无奈中,却又有叛逆的快感。
她想到,自己三十岁那一年,还真的有点想要结婚。想要拥有一个家。
自己想得内心激荡澎湃,却始终没有对江存恩说。所以他始终以为她什么都不在意,只要云淡风轻或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就好。
她没说,是因为自己并不确定要嫁给江存恩吧。他很有趣,是个好情人,但想必不是个太好的丈夫,说也好笑,她看过他太太几次,也常听见他接太太电话时十分不耐烦的声音。
想结婚,却不知道要嫁给谁。从念书时开始,就有男同学形容庄静像一堵冰墙,她长得清秀,五官分明,可是就是没人有想要靠近她的欲望。她曾经听过男同学说她:"她太安静了,完全没有情绪似的。和她说话,好像自己在静坐一样。"
如果不是江存恩,她这堵冰墙恐怕永远不会融化。连她自己都感觉到发自心脏的那种冷。可是又离不开他。
她仿佛看到了母亲的脸。母亲阴暗的脸。从父亲离开她们之后,母亲又活了三十年,但没有一天笑过。
好像又回到充满酒气的房间。父亲和"另一个女人"走的时候,她才小三,两个姐姐都上中学了。父亲离开以后,本来就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母亲,忽然像一座被暴雨冲刷过的倾圮泥墙。她每天只想要复仇,不时到父亲的单位吵闹。为了躲避,父亲没多久就辞去公职,听说,和他的新欢一起到南部做生意。再也没有音讯。
母亲把所有的时间和金钱投资在寻找"仇家"上头。母亲消失的时候,多半是拿着父亲和那个女人的老照片,到某个"传说有人看到父亲"的地方打探父亲消息。坐吃山空后,家计落在姐姐们头上。
姐姐们个性比较叛逆,都选择到外地工作,洗头打扫,半工半读念完高中,有一个在高中还没念完时就嫁了人。庄静年纪小,脾气最软,只好一直留在母亲身旁,听着她每天诅咒"那个老狐狸精",千百次细说父亲对她的辜负。后来母亲酗酒,发起疯来完全难以控制。庄静的肩胛骨后方有一道十五公分的伤痕,就是母亲误伤的。
那些话,她耳熟能详,作噩梦时还会清清楚楚地响在她耳际:总有一天,你会有报应的,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庄静看过那个女人和父亲的合照。那照片一直放在母亲的皮包里,照片里头还有别的同事,看来是父亲公司一起出游的合影,不知道母亲是从哪里弄来的。传说那个女人在父亲的办公室里打杂,比父亲还年长七、八岁,照片里的她留着短短的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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