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治疗学是由奥地利精神病学家维克多·弗兰克尔提出的一种有关精神病治疗的理论。它强调人存在的意义以及人对生活意义的需要,强调在心理治疗过程中帮助患者发现生活的意义,树立信仰。
弗兰克尔原本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派的一员。他曾随弗洛伊德和阿德勒学习,后因不满于精神分析学说而着手创建意义治疗学。
促使他从精神分析走向意义治疗学的原因主要有三:
一是精神分析学的困境。弗兰克尔生活的年代,传统的社会禁忌日趋减少,但心理疾病的发病率有增无减。用精神分析的观点来看,人们的性本能得到满足后,心理疾病的出现应大为减少。但弗兰克尔发现,精神分析的潜意识论和本能论不能解决这些问题。现代人所患的心理疾病主要不是性本能受到压抑,而是人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强调人有选择的自由。
二是现象学使弗兰克尔相信存在着不依赖于主体,不受生物学的、心理学的和社会规律性所决定的真理和价值的理想王国。弗兰克尔继承了这两种哲学理论中的许多思想,提出了他自己的意义治疗学理论。
三是弗兰克尔独特的个人经历。二次大战争中,弗兰克尔在集中营中渡过了三年悲惨的、恐怖的生活,身心遭受了无可形容的痛苦。在集中营中的人更丧失了一切身外之物,亲人、朋友、财产,甚至人身自由。
但正是在这种极端环境中,在目睹许多难友由于发现生存的无意义而快速死亡的情况下,弗兰克尔发现:人可以失去他所拥有的任何东西,唯独人性的自由——也就是在任何境遇中选择自己态度和生活方式的自由——不能被剥夺。这种自由,给人生提供了意义和目的,没有了它,也就没有了生活下去的根据。这些切身的经历和体会为其意义治疗学提供了最好的实证资料。
弗兰克尔的意义治疗学包含了他对人格的一些基础的问题的理解,也包含了以对人格问题理解为基础的作为治疗技术的理智信念疗法。
弗兰克尔认为,人格有三个基本的特征:
(1)精神性。这是一个很难下定义的概念。它不能化简,也不可能用物质性术语加以解释。尽管它能够受物质世界的影响,但它不是由物质世界产生或引起。我们至多能把它设想为精神或者心灵。
(2)自由。人具有意志的自由。弗兰克尔认为:我们不是被本能、遗传特征和我们的环境条件支配的。我们有选择怎样行动的自由,而且我们应该运用这种自由。意志自由是人格的最基本、最核心的特征。
(3)责任心。人仅有选择的自由,是远远不够的,人还必须承担选择的责任。弗兰克尔发现“能够负责”是人类存在最重要的本质。我们对于每日每时,都负有重大责任:“你要像自己是第二次生活那样,过你现在的生活,而且,你要像你第一次已经做错了的那样,从事你现在的行动。”人格的这三个基本特征是我们探寻生存的目的与意义的前提。
人格发展的基本动力是什么?弗兰克尔认为既不是弗洛伊德的“追求满足的意志”,也不是阿德勒的“追求权力的意志”。他指出,在弗洛伊德那里,次要的效果当成了目的;在阿德勒那里,手段暗中偷换了目的。他认为追求满足的意志和追求权力的意志都是实现意义的原始的派生物,人类有一个最重要的动机,即追求意义的意志。
那么,生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弗兰克尔认为,生活的意义具有以下三个基本特点:
(1)全面性。我们生活的周围世界,对人类来说均有意义。无论是成功之巅,还是失意之谷,生活都不会失去其意义。当然生活的意义从时间上来说有时隐时现之分,但这正如山有山峰和山谷一样平常。
(2)独特性。对不同的个体来说,生活的意义有不同的涵义。
(3)非确定性。人们如何生存,如何发现其生活的意义,没有一道固定的模式。
弗兰克尔认为,健康人格最本质的特征在于:真正地领悟,发现了生活的意义,进入超越自我的状态。
这具体体现在:
(1)他们在选择自己的行动方向上是自由的。
(2)他们是有意识控制他们的生活的。
(3)他们缔造了适合于自己的有某种意义的生活。
(4)他们能够表现出创造的、体验的和态度的价值。
(5)他们超越了对自己的关心。
(6)他们是指向未来、由远景目标和任务指引的
(7)他们献身工作。他们是通过工作,而不是在工作之中发现其生命的意义的。所以,几乎通过任何种类的工作都可以发现意义。
(8)他们具有给予爱和接受爱的能力。这种互爱的关系有助于完成和实现互爱双方的潜能,使它们成为更完美的人。
以上述人格理论为基础,弗兰克尔进一步考察了人格异常的原因及理智信念疗法。
在弗兰克尔看来,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普遍存在着一种“生存的空虚”,即“生存的挫伤”,它常使我们追求意义的意志受阻。因此,越来越多的人感到生活无意义,会产生一种无所事事,茫然不知所从的空虚,迷失自我、缺乏生活目标的无聊和孤独,导致人的紧张和焦虑,以致许多人患上了“存在神经症”(existential neurosis)。弗兰克尔认为许多躯体疾病和不严重的疾病都可溯源到追求意义的受阻。无意感更是许多神经机能症的根源。
既然人格异常的原因主要在于追求意义的意志受阻,那么对人格异常的治疗便主要是帮助病人发现其生活的意义。这就是弗兰克尔的意义疗法或称理智信念疗法。
弗兰克尔认为,只有那些天生具有“对存在基本信任”的人,才能掌握生活的意义。
意义疗法是预定给那些没有坚定的信念、信仰很浮浅的人的。
那么,如何帮助这些人格异常的人去追寻生活的意义呢?
弗兰克尔认为,在治疗过程中可通过三种途径让病人追寻到生活的意义。或者说,通过这三种方式向生活提供意义。
(1)创造和工作。即通过创造有形的产品,创造无形的思想,或者通过提供别的价值,这是一种常态的途径,主要表现于工作和成就方面。
(2)价值体验。也就是经由体验某种事物或体验某个人,如自然界和人文世界的美好事物、工作的本质、爱情等,来发现生命的意义。
(3)态度的价值。他认为任何生活,包括在不能忍受的苦难中度过的生活,都是能理解的,都是有意义的。我们即使面对困难,面对不可改变的命运,也可借助于受苦受难获得生命的意义;甚至就是苦难本身也应当具有生命的意义。
正是这第三种途径体现出选择态度的重要性,体现出大写的“人”的力量。
弗兰克尔鼓励每个病人找到他自己解决问题的方法,并且认为意义疗法的医生不应把自己的价值强加于病人,他还认为应当将社会责任和建设性的人际关系结合起来才能解决存在的空虚,即无意义感。
此外,弗兰克尔还提出了一些心理治疗的方法。这其中影响较大的有:
(1)自相矛盾向法(paradoxical intention)。在许多情况下,焦虑常常是由于人们事前对焦虑性处境的畏惧所引起的。在这时,告知病人努力去做这种环境下最害怕做的事,或盼望这些事情发生,产生自相矛盾。于是,致病的焦虑、恐惧感被相反的愿望所取代,病人获得放松,能镇定自如地应付环境。如某人对演说胆怯,那么告诉他在演说前这样对自己说:“我要尽力胆怯,在台上心惊胆颤,打哆嗦,浑身发抖,我要汗颜,脸红脖子粗”。因此,这是一种嘲笑恐惧与焦虑,以一种幽默感来洗刷心中的焦虑与恐惧的方法。主要用治疗强迫性和恐惧性神经症。
(2)非反应法(dereflection)。指与着魔般的心理趋向反其道而行之。不面对这种反应,使自己的情绪达到自我控制。这种方法有助于使我们的注意力摆脱纠缠于我们的烦恼,转向更有意义和价值的事情。它是一种主动的态度。执着于焦虑,只能将事物弄糟。如失眠,假如强迫自己入睡,只能使自己更加不能入睡,加深自己的苦恼和焦虑。
弗兰克尔的意义治疗学理论有许多创新之处,影响很大。
首先,弗兰克尔强调人有选择的自由和意识对行为的控制作用,对人的主观能动性及人的尊严和价值很重视,提出人只有发现自己生活的意义,生活才会有目标。这些观点在当时促进了存在主义心理学和人本主义心理学的建立和发展。
其次,弗兰克尔对人性的看法是乐观的。弗洛伊德认为人和动物一样由本能欲望所支配的,因而是悲观的。行为主义心理学家将人看成机器,由环境支配着,因而人是被动的。弗兰克尔从新的视角强调人的价值和尊严,认为人的行为受个人意志的控制,人有自由选择的权力。这一人性的乐观看法有利于人们克服精神分析和行为主义对人性的悲观看法,同时为人类生存提供最大的希望。
第三,弗兰克尔关于心理健康标准的见解,关于自我及人格的看法对后来的自我理论与人格理论有很大的启发意义。与马斯洛等人本主义心理学家强调自我实现不同,弗兰克尔强调人要超越自我。而所谓心理健康,就是前进到超出自我中心,达到超越自我,使自我全神贯注在意义和目的上。这时,自我就会自动地和自然而然地被实现和现实化。实际也是如此,一个人如果过分地集中在自我身上,最终会阻碍心理的健康发展。
第四,弗兰克尔的意义治疗学适应了当时的时代,具有广泛的影响。其治疗的一些途径和技术被其他的学派的代表们尤其是行为治疗学家所运用,他们还对弗兰克尔的治疗技术进行实验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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